之后,张凌继续带人进谏,为了显得真实,有人竟不顾颜面跪在王宫前恸哭,甚至哭晕在地,一时之间成了一桩美谈。

楚震一概不理。

次年腊月上旬,河东道陈子寒叛乱,战火烧到关陇、河北等地。

此次叛乱比别不同,主力乃是地方军,战力非草寇之流能比,且各地叛军纷纷加入,长江沿线所驻兵马便比先更少。

消息传到长沙城,楚震召集文武百官,命太监将此事说出,尔后道:“诸位,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张凌站出来道:“启禀王爷,此乃天赐良机,我等应当即刻北上,平定中原,匡扶社稷,拯救黎民,一统天下!”

主战派纷纷站出来附议。

元诚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梁军势大,若我军贸然出击,长沙城防务空虚,于授必定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届时因小失大,便就不好了。”

主和派亦纷纷站出来附议。

张凌道:“梁军素擅野战,南方却地势特殊,皆是山川河流,如今又非收获时节,只要我军囤好粮食,固守不战,试问于授如何能攻取长沙?怎么,难道说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诸位大人不敢上阵死守,要开城门投降不成?”

元诚脸色难看。

户部尚书孙子腾阴阳怪气道:“大人此言差矣,行军打仗还应充分谋划,如若倾尽一切去赌,大好河山岂不拱手让人?”

张凌冷笑道:“若万事俱备,要你我还有何用,这乾朝江山,岂不是个人就能坐的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与不做,只在一线之间!”

工部尚书吴芳道:“依大人所言,我等还是得等。匈奴虎视眈眈,此次大乱,其必南下,何不趁其攻伐伪梁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张凌道:“你是两榜进士出身,怎的不知何为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

吴芳冷笑道:“若世间真有正义,萧京何必叛乱?”

张凌道:“荒唐,愚蠢!所谓正义,并非字面意思。梁军主力与匈奴大战,我等在后偷袭,梁军自然投降,届时双方兵合一处,北方又多为平原,试问我军如何能够抵挡?”

元诚道:“无论如何,多线作战且粮草难以供给的情况下,贸然出兵无异于送死。”

张凌轻蔑道:“元大人不过五十来岁,怎的就眼瞎耳聋了呢?”

“自我等渡江以来,所见百姓皆血气方刚,无有所谓北人尚武,南人无胆的说法,不想竟养出你们这等鼠辈来!吴大帝时江东蛮荒,饶是如此,其无争权之心尚且被嘲,我等如今坐拥江南鱼米之乡,军民一心,军械粮草完备,中原又已大乱,民心思变,正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时,如若不战,只偏安一隅,自家被人戳脊梁骨也就罢了,连带着江南百姓也被人小瞧,尔等有何颜面去地下见祖宗?”

元诚等人闻之变脸,十分难看。

张凌这一番话,又是戳众人脊梁骨,又摆明了南军优势,北军劣势,如若再与他争辩,岂不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况且众人已然看出,楚震分明支持北伐,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张凌满意点头,向上行礼道:“启禀王爷,依微臣看来,此乃千古良机,不可错失,我等宜应顺势北伐,入主中原,方能恢复大好河山,还军民苍生以太平盛世!”

张凌门生故吏纷纷站出,表示附议。

楚震摆出一副为难模样,纠结了一番,看向元诚并道:“元爱卿,你觉得该当如何?”

元诚冷笑连连。

楚震,你这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老夫都不吭声了,还问老夫!

罢了罢了,这会儿你占上风,我忍了。

“回禀王爷,微臣并无意见。”

楚震满意点头,因道:“既然文武百官众志成城,烦请诸位迅速着手准备去吧!”

众人告退。

苗平闻之大喜,当即献计。

湘军可兵分两路,一路借道剑南,出汉中,剑指关陇;一路自江东北上,剑指洛阳,并分出水师乘船自海上北上,登陆山东,淮南山南不比关陇,梁军容易发挥,有了水师在山东给压力,会好打的多。

梁军内部派系错综复杂,于授必须镇着,无法分兵,因此无论哪一路遇到梁军,将其拖住,另一路便可剑指洛阳,大计必成!

此计包括楚萦在内,南方所有风云人物看过之后皆啧啧称奇,楚震更是大喜,当即安排具体事宜。

东路军由苗平率领,西路军楚震亲自挂帅出征,楚萦、张凌等主战派随行,元诚等主和派留下,协助湘王世子楚毅坐镇后方。

楚震高大威猛,不想儿子是个病秧子,自会吃饭时便已吃药,主和派又非善茬,因怕其生变,主战派便去见张凌,张凌却说此事十拿九稳,后方必不生乱,众人只好作罢。

不久,楚震率军以镇守剑南道为名入主川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