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厚着脸皮活着,我若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义不受辱。”伴随着一阵大笑声。

朱涟呆立在远处,从未发现,原来笑声,也如此惹人生厌。

这是侯府世子家诗会的现场,朱涟本不愿意来的。

可是一大早,沈将军叫朱涟来厅堂,问:“王妃怎么都不出门。”

将军府的厅堂装潢简单,还没来得及收拾,只摆下几张太师椅,勉强能够待客。

沈将军看样子已经收拾停当,身穿玄色朝服,今日未着甲胄,头上像文人一样用簪子簪着,看起来像个文官,而不是武将。

朱涟身着常服,脸上的神色不是很感兴趣,只觉得沈将军的想法很奇怪。

毕竟,哪个已婚女人会抛头露面,更何况是住在将军府的王妃。

沈嘉树手上拿着一叠宴请单子,一张又一张地念:“月前中书令嫁女,王妃没去。上月,礼部侍郎家白事,王妃没去。上旬国公府老夫人做寿,王妃没去。王妃难道是见不得人?”

朱涟被问得哑口无言,中书令嫁女,也该是公务上有交接的尚书令去,和端王妃有什么相干?礼部侍郎连尚书都没当上,与端王妃有什么交集?

国公府老夫人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宴席端王妃一向是不露面的,没有来往的必要。

朱涟看着沈将军拿着礼单一张一张地念,念得那么认真的样子,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朱涟甚至怀疑沈将军根本就不明白,这些宴会是怎么回事。

我朝有几个世家,如今已经固定局面,分为第一流世家和二流,有些新起的世家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一流的圈子。

而世家之间的人情往来,大体上是为巩固利益联盟,男人们在朝堂上唇枪舌战,女人们在后院中往来交际。

世家贵女与贵妇在宴席上做的事情,其实和男人们做的事情没有两样,通过绣花诗会,檀口与秋千。

可是有君,就有臣。

有上位者,必有下位者。

世家交际中也会邀请一些想挤入圈子的暴发户,来耻笑取乐。

都是一些熟面孔,几十年也没有变过,再加上消息传得快,不多时便没有新消息,世家举办宴会的频率不变,趣味性却越来越下降,是以才有找乐子的需求。

朱涟在心中只想问,如果她去了,被取笑的是谁?

当然,若是按照朱涟端王妃的身份,到底是一品亲王的内命妇,排位该在前头。

可是朱涟还是正经端王妃的时候,就因为不得宠而糟冷落,如今又怎么和昔日相比。

被王爷亲手献给沈将军的端王妃,以我朝的贞操观来看,是一个巨大的污点,怎么洗都洗不掉。

那起子沉闷无聊、饱食终日又好说人长短的妇人知道,怎么会放过这个能够当面奚落的机会。

可是朱涟怀疑沈嘉树根本就不明白,沈嘉树又没有在女人堆里面呆过,怎么会明白其中的关卡。

怎么能想到一个一个光鲜亮丽的容颜与衣着之下装着一颗食他人血而生的心,是怎样龌龊的一件事情。

朱涟从来不好凑这些热闹,不是想争在女人堆里面的地位,没意思。

朱涟觉得没意思极了,根本就没有争地位的必要,有这些精力,为什么不用于好好观花赏景。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有争斗,就会流血,流泪。

然而这些灰烬里面的东西,朱涟难道能够拿上台面和沈将军明说。

不能够,教养让朱涟张不开嘴。

最后,沈嘉树压根就不知道朱涟心中如何纠结,还以为只是羞涩,拿出一张鎏金的请帖:“这是今日的帖子,我与王妃一起去。”

朱涟接过帖子一看,是侯府世子家举办的诗会。

侯府世子是个寻常的角色,离举足轻重还差得远,只是一个闲职,和沈将军在公务上扯不上关系,朱涟想不通为什么要参加这样一个没有必要的宴会。

朱涟还待拒绝,对上沈将军灼灼的目光,一时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自暴自弃地回去准备出门的衣衫。

朱涟怀疑沈将军在武人堆里呆得久,根本就不知道文人宴会的弯弯绕绕,又明说不得,一肚子苦闷。

待两人到侯府,假山曲水依旧,少年才子红颜美人依旧,人们目光也依旧。

朱涟心道:果然,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人无论是昨日见,今日见还是明日见,都是一样。

进门之后寒暄,由管事领进宴会前方,主人家在等着。

趁着在侯府走路的空当,朱涟慢下来,细细查看周围的景色,只见曲水流觞,华服美人,觥筹交错,声色味全都向朱涟袭来。

朱涟还能分神想起来在王府时参加过的宴会,也是如此这般,繁华阜盛。

在王府时,也时常有宴会邀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