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整理完毕,整队人马回府,蓄势待发,朱涟也坐上马车,摇摇晃晃。

若说来时,朱涟心怀疑虑,不知道沈嘉树要带她去哪;回程,朱涟则是满怀震惊,她那自在闲散的夫君,竟怀有这样的野心。

朱涟进府时,先帝尚在,皇太子殿下是端王的兄长,被帝后二人寄予厚望,继承大统。

端王虽然是皇后即现在的太后心爱的孩子,可是一向未学帝王之术,太学师傅教的是诗画怡情。

王爷应先帝,皇兄和母后的期望,在夫子的教导下,渐渐地书画皆通,为人倜傥风流,成为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然后先帝崩,太子继位,端王从皇子变为皇弟,宠爱依旧,也因太后留恋,没有之藩,一直留在京城。

世人都以为皇室和睦,皇室兄弟情深,若是野望是真的,能够瞒过世人,未免心思太深,教人心生恐惧。

且朱涟进府十多年都未发现一点儿端倪,枕边人心思深藏若此。

虽然今晚叫上朱涟是临时起意,可是一去就能赶上截获物资,这些人先前也不知道在王府门口潜伏多长时日。

沈嘉树让她亲眼看到王爷的野心,用意为何?朱涟不知。

一路想事情,不多时,将军府到了。

听闻前朝有以史为镜的惯例,以人为镜,亦可以鉴人,明白王爷的心思,沈嘉树的心思,甚至延伸些有的没的,朱涟心中朦胧有个猜测,只是不敢确定。

朱涟下马车后,脑子里仍旧盘旋着刚才的猜想,懵懵懂懂,下意识一直跟着沈嘉树,想要开口,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说话的时机。

因刚才的发现,大部分的将士们淋雨,需要脱下铠甲,将内里湿透的衣衫换掉,最好能冲个热水澡。

谁知朱涟心神不属,就连沈嘉树进浴房,也没注意,还在跟着,被沈嘉树一把拦住,道:“莫非王妃想要偷看本将军。”嘴角有笑。

“不,不。”朱涟连连后退,闹个大红脸。她生性羞涩,又恪守礼仪,像今日这种尴尬的事情是很少见的,如今被调侃,仍旧不肯离去。

朱涟仍旧在门口盘旋等待,心里有事,不仅没有看见不远处将军们揶揄的笑,连浴室的水声都没听见。

很快,沈嘉树沐浴出来,以军师为首的一群将领们在等着,要议事;同时,朱涟也在门外等着,心神不宁,时不时看一眼沈嘉树,显然有话要说。

才截获王府的足以颠覆的证物,朱涟不知将军府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如今看来,显然是有事要议的。

沈嘉树看看一群将领们,又看看朱涟,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掌,攀住朱涟的肩膀:“先回房,忙完去找你。”

沈嘉树的手掌宽大暖和,肩膀处传来一阵热意,朱涟与其对视,微微点头,听从的样子有些乖巧。

将士们看两人来往,说话动作间的细致神情,纷纷哄堂大笑。

他二人从端王妃进将军府常住以后,单独相处时便有些萦绕的情愫在,也难怪众人取笑。

若是以前,朱涟注重礼节,生怕逾矩,怎么会让沈嘉树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如今的确心中有事,心神不宁,连礼数也顾不上。

将军府议起事来,耗时良久,有时候会吵半天也定不下来,第二天仍旧继续的。

既然沈嘉树开口,说明这一次要讨论的事情流程会比较长,朱涟决定回卧房等,因心里想着事情,等待时也焦急暴躁。

胡珠见到朱涟回来,首先问:“小姐,怎么样?”

朱涟摆摆手,没有详细说今日的见闻,自从回到房中,只简单地将身上被雨淋湿的衣物换下来,换上洁净干燥的衣衫,再用干毛巾将沾在头发上的雨滴擦干。

收拾的过程中,朱涟恍恍惚惚的,时不时就去看门一眼,门外稍有什么动静,朱涟就会转过头看,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胡珠注意到朱涟神思不属,问:“是有谁要来吗,沈将军?”

胡珠看一眼天色,外边的天空灰沉沉的,已经入夜,这么晚了,沈将军还要来端王妃的住处,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朱涟点点头,脸上表情恍惚。

胡珠见朱涟认真等待,没有继续问,而是服侍朱涟梳洗,一起等着。

谁知从虫鸣到息声,连海棠花也睡去,府内静悄悄的,一直到半夜,沈将军都没有来。

胡珠不禁困惑,是沈将军答应要来却没有来,还是沈将军交代得含糊,根本就没有要来的意思,只是见朱涟焦急得心里有事的模样,没有贸然继续问。

窗外的小虫子和花儿也睡了,屋内人也在等待中昏昏欲睡,朱涟支在胳膊上的脑袋一掉一掉的,时睡时醒,终于困极了,歪在榻上睡过去。

窗外寂静,天地与花草虫鱼同眠。

门外传来一阵不大不小敲门的声音:沈将军到了。

朱涟蓦然惊醒,睁开眼睛,只见天光大白,一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