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深在马车上,远远地便看见了凌阳伯府的匾额,眼底不由浮起一丝怀念。

他已经近十年没来过这里了。

上辈子他登基后,加封舅舅为国公,另赐了赵家一处更大的宅院,此处便闲置了。

赵深余光又瞥见匾下立着的一个高挑身影,有一瞬间,恍惚以为那是沈清漪。但他很快又看清,那人是常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林恒。

上一世,在他登基前,不论自己多晚回家,都能看到沈清漪提着一盏灯,眼含笑意地候在府门口。

说起来,他也已经有十年不曾见过沈清漪了。

赵深心头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又看了眼林恒站立的地方,这才走下马车。

而门口的林恒,瞧见赵深的马车,早已迎了上来,却在对上赵深的视线时,忽觉后脖颈一凉,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林恒顿时开始在心中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才惹了二郎嫌弃。

他一边自省,一边也没忘给赵深提灯照路:“伯爷和夫人一直在家等着二郎呢。”

两人很快走至凌阳伯住处,凌阳伯赵珵和夫人谢氏已经闻声迎了出来,谢氏一见赵深,当下便急走两步,拉住了他的手,直握到屋内才松开。

赵深解释道:“因为要先进宫去大理寺述职,恐怕晚归,所以便让林恒提前回府,告知父亲母亲不用等,谁知还是等到这时候。”

“自从你去了淮南,我心里一直不安,做梦都盼着你能早些回来,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盼了回来,恨不能立刻就见到你,哪儿还睡得着?”谢氏边说,边上上下下打量了赵深一遍,又心疼道,“二郎瘦了。”

凌阳伯却道:“哪儿瘦了?你看他那腰带,和去的时候系的一样长。”他问起赵深正事,“上次你写信说,淮南的事有些棘手,要多耽误一两个月,怎么这时候突然就回来了?可是有什么变故?”

赵深回道:“并无变故,因为查到了关键的证据,事情便了结的很快。”

淮南税银失窃的案子,赵深上辈子已办过一次,这一世自然愈加顺手。

凌阳伯闻言,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出门历练一回,气势倒是更威严了,我儿必定前途无量。”

屋内还有凌阳伯的几位姨娘,以及赵深的弟弟妹妹们,等凌阳伯问完正事,大家也都围上来,问了赵深几句路上寒温,赵深一一答了,目光环视一周,却依旧没看见沈清漪的身影。

“三娘和清漪可是已经睡下了?”

家里的三郎和三娘,都是谢氏所出,谢氏道:“三娘去了陈留你舅舅家,清漪……”

一旁的三郎赵简,见母亲说到沈清漪便犹犹豫豫的,不由插嘴道:“二嫂被祖母撵回沈家了!”

赵深微微皱眉,问起缘由。

凌阳伯和谢氏只好把今天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又说道:“你姑母今天往伯府跑了两趟,这会子人还在老夫人那儿,说是已有了沈家骗婚的证据,知道你回来,只怕很快就要叫你过去。”

话音刚落,老夫人果然派人来请,凌阳伯和谢氏同赵深一起去了,赵简四下看看,也悄悄跟了过去。

等到了老夫人屋内,老人家先问了赵深淮南的差事,得知办得还不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父母可同你说了沈家骗婚一事?”

不等赵深回话,一旁的姑太太赵玉容抢先说道:“这回可是证据确凿了。

“事从卢迁身上起,我本想打点人去刑部问问情况,谁知卢迁的案子牵扯太大,刑部的人口风很紧,一句也不肯透露。无奈我还是托了杨家姨母的关系,查到当初从卢家抄出的物品清单,里头果然有一幅《山河赋》,又悄悄找懂古董字画的人看了,至少那纸张绝不是近几年的,虽不能十分确认就是沈圣人的真迹,但也能有九分。

“还有早先那会儿,我当着沈清漪的面骂沈家骗婚,她却一声不敢吭,就那么扭头走了——谁家正经被冤枉的人,不为自己辩白一声的?就是个哑巴,他还会摇头呢!可见是被我说中了,她才心虚逃走。”

赵玉容从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不但要办的事情没办成,还被沈清漪一个小辈,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叱骂。

她从伯府回家后,越想越气,刚好冯道姑又来找她,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沈家骗婚的证据打听出来了。

冯道姑为人谨慎,虽然两次的消息都是从沈清漪那儿听来的,但在告诉赵玉容的时候,却没提消息来路。赵玉容也知道她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得多,早已猜到这些消息不是正路来的,便也不多问。

赵玉容正恨沈清漪恨得咬牙切齿,等冯道姑一走,便立刻开始着手查证,硬是赶在宵禁前有了眉目,便又赶来了伯府。

今天不出了这口气,她是连觉也睡不安生的。

老夫人也跟着又说道:“赵家这些年虽大不如前,可也不容让人这般欺辱,这